叠好被褥,宝珠和翠玉又为沐云书打了水,便相携着去大厨房拎早膳去了。刚一进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友好的冷笑:“我当谁呢,原来是咱们二奶奶身边最得力的宝珠姐姐和翠玉姐姐,起的可真早!”两人循声望去,就见风荷一脸得意地看着她们。她们也不知道这风荷在得意什么,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没再理会。这态度让风荷一下子就来了火气。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二奶奶的陪嫁,以后有可能被抬为二爷的姨娘么!二爷看不看得上还两说呢!风荷气恼地走上前,挤开两人,将食盒递到了厨房刘婆子面前,大声道:“我们家奶奶等会儿要出门,还不快点捡好的装起来!”翠玉瞧着被硬塞到她前面的食盒,瞬间就恼了。“你做什么!懂不懂先来后到?”风荷“切”了一声,“什么先来后到?你问问谁瞧见你们先来的?再说,要真说先来,那也是我们奶奶先嫁进娄府,我们奶奶是长嫂,长嫂为母,你们都应该敬着我家奶奶才是!”宝珠“呸”了一声:“夫人是死了还是怎么着,要嫂子跑出来装娘!”她挽了袖子一把拎起了风荷的食盒,扔出了门去。风荷傻了眼,哪里想到这两个丫鬟这般粗鄙,气道:“你们敢扔我的食盒,我……”“是告诉夫人还是告诉二爷?赶紧去!去晚了回来早饭可就凉了。”翠玉冷道。宝珠抿嘴笑了笑,“凉了也不怕,毕竟她们家主子不食人间烟火,为大爷吃了那么多年粗茶淡饭,这点冷菜算得了什么!”说着,她又表情夸张地看向风荷:“不会在庙里受得了,回来就受不了了吧,人一多就矫情这可是毛病,得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得风荷直跳脚。“我,我要把你们的话都告诉夫人和二爷!”翠玉无所谓地道:“赶紧着些,快想想还能不能记住我们两个刚刚说的话,记不住,咱们再给你重复一遍!”厨房里的几个婆子见风荷落了下风,正打算上来帮忙,却被宝珠瞪了回去。“我们小姐说了,府里的账还没好好跟二爷交代呢,厨房采买那一块儿账目对不上,也不知问题出在哪儿了,正好叫二爷过来,顺便查一查!”这一招,是小姐教给她们的,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下人,手上没一个干净的。这些下人有所图便有所惧,打蛇打七寸,拿捏住婆子们的软肋,她们就不敢那么嚣张了。几个婆子闻言果然慌了,之前府里的账都是二奶奶管的,她们以为平时在采买上做些小手脚,二奶奶根本不知晓,原来是没有揭穿她们,就等着拿把柄呢!娄府最近缺银子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知晓,就怕查不出也要往她们头上按些罪名,那就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婆子们瞬间老实下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宝珠和翠玉出了口恶气,心情大为舒畅,捡了沐云书喜爱的食物,拎着食盒趾高气昂地走了。风荷在后头气得直跺脚,却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回到舒云院,宝珠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沐云书。“小姐,你没瞧见风荷那脸色,厨房里的落苏都没她的脸那么紫!”沐云书不由莞尔,“你们做的不错,总要给娄府添些柴,这炉子才会烧得更旺!”宝珠虽然不太明白小姐为何要让他们给茹风阁那边添堵,但这事儿她们做得顺手,甚至觉得今日没有发挥完美,下次定是要更进一步才行!这边言笑晏晏,茹风阁那边就没这般和谐了。在外头受了气,回到茹风阁的风荷对着下头的扫洒丫头就是一阵训斥。屋子里梳妆的楚曼娘都听到了声音,频频皱起眉头。等风荷进了屋子,看见她那红肿的眼睛,楚曼娘才问道:“是谁叫你发这么大的火儿?”风荷咬着唇走了过来,把刚刚的事情说了,末了,她又补充道:“奴婢也不是为了自己生气,就是替大奶奶不平,她一个犯了错的,凭什么事事还能越过您去!不管怎么论,她都该敬着您才是!也不知是谁给她们的底气,这般目中无人!”还能是谁给的底气,当然是鹤筠。想到那一夜情到浓时,鹤筠居然还能请她为沐云书求情,楚曼娘心情就是一阵烦乱。沐云书是鹤筠的妻,等过些年鹤筠接下娄氏族长一职,沐云书便是娄府的主母。到那时,她真的只能在角落里静静的,偷偷的看着他们出双入对。鹤筠对她的歉疚已经快被磨平了,等她人老珠黄,不管是鹤筠的心里,还是娄府,都将不会再有她的位置!心中一阵恐慌,楚曼娘渐渐收紧拳头,手中的钗子将手心划出了一道血痕。风荷见到楚曼娘手上流血,惊呼了一声,立即跑去拿来棉布为她擦拭。“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跟您说这些糟心事,今儿您还要陪三王妃去大相国寺呢,受伤了可怎生是好!”楚曼娘收回了思绪,看着风荷问道:“你可想不再受那两个丫头的欺负?”风荷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想,她们什么出身,也敢压到咱们楚氏头上!”楚曼娘满意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好风荷,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办!”说着,她就扶袖在风荷耳边低语了几句,风荷闻言后瞳孔都放大了几分,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朝楚曼娘点了点头。“好,奴婢都听您的。”收拾妥帖后,风荷就扶着楚曼娘去与许氏等人会合,娄鹤筠也已经候在那里。娄鹤筠见到楚曼娘,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一低头就看见楚曼娘手上缠着的白布,不由担心地问道:“怎么受伤了?”“没事的,小伤而已!”楚曼娘摇了摇头,并没想将原因告诉娄鹤筠,这反倒让娄鹤筠好奇起来。风荷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了口。“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