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揣着的是叶叔写的信,苏子籍垂眸猜测俞谦之到底是何许人,手已上前去扣门。 你找谁 没等苏子籍叩打门扉,门开了,一个年轻人正在里面出来,门房陪着说话,看样子很熟悉,一抬眼看到苏子籍站在门外,立刻问着。 苏子籍只觉这年轻人看着眼熟,一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转向门房:我是来求见俞大人,请通禀一声,就说临化县苏子籍求见。 好,你稍等。 见苏子籍穿着不俗,又佩着举人剑,门房眼睛都毒,一眼就看出苏子籍不是寻常人,或出身不低,不敢怠慢,立刻答应了。 与苏子籍擦肩而过的年轻人,此刻没走远,回首打量着苏子籍。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苏子籍,难道,苏子籍和俞真人也有关系这人正是曾与苏子籍在临化县码头见过一面的曹易颜。 重新以书生示人,同样是年轻举人的曹易颜,看上去一脸书卷气,衣着朴素,怎么看都是姿容才华皆出众的寒门才子。 发现苏子籍没有立刻认出自己,曹易颜心下一动:没认出自己么才大半年不见,越发娴雅俊秀了。 这很难说出怎么样感觉,只觉得姿态、气度、神韵都处处顺眼,就算自觉不差,也有逊色三分之感。 这就是太子之子的风度果是天璜贵胄。 苏公子,请进,我家老爷在书房等着您。不提曹易颜的想法,门房已经回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迎着苏子籍进去。 苏子籍点点头,跟着进了俞府。 看来,俞谦之应猜到了我是因何而来。 会被直接请到书房一见,说明俞谦之并不把他当外人,这是一个态度。 俞府的面积算不上很大,充其量与苏子籍曾经去过的方府、孙府差不多,京城寸土寸金,能在这里有着这一处府邸已很不容易。 苏子籍在府城内,与举人们交谈,听说过有人中了二甲进士,授从七品翰林检讨,这官品级不高,但和皇帝,以及各部院重臣打交道,经常出席典礼,地位很清要,可仆人嫌太穷了,脾气又不好,卷铺盖另寻高枝的事。 不少清廉官员,只能去外城买个小宅居住,因此导致每日必须起得更早去办公或参加朝会,这滋味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苏子籍走在碎石铺就的小路,只走了一会就到了。 书房位于正院一侧,窗外有一个葡萄架,只是冬日叶都枯萎了,还落一层雪,虽说别有一番情趣,但少了些生机勃勃。 但再想想,或这普通人看着少了些生机,反又蕴含更深的奥义。 贤侄终于来了,老夫盼望已久。书房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迎接,修眉凤目,笑容更是很和善。 这人不简单。俞谦之这人,苏子籍第一个照面,就意识到,这与其说是哪里观察,不如说是一种本能,但细看下又看不出什么,心中暗凛。 外面天寒,请到里面坐下说话吧。俞谦之手一让说着,待书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二人,直接请苏子籍坐下说话。 苏子籍却先将信递过去,道:这是叶叔给您的信。 俞谦之接了,苏子籍才顺势坐下。 俞谦之也不犹豫,直接就当面打开了这封信,展开观看,信不长,看了几眼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细致打量,问着:不知苏贤侄有什么打算 苏子籍说着:我已中举,这次上京就是为了会试和殿试。 苏贤侄志气可嘉,你过年才满十七岁吧我和你叶叔是世交,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么俞谦之直接了当地问着。 苏子籍一怔,锁着眉略一沉吟,自己四书五经才14级,这些日子天天朗读,可还距离升级差一些,想要靠着日常积累赶在会试前升级怕来不及了,当下就对着俞谦之说:可以的话,希望能在会试前求教名师,能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这不难。苏子籍的要求,显然对于俞谦之来说并不是难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书架上,翻开了一本书,取出一个小小铁牌,回来递给了苏子籍。 这是推荐令,你拿它去太学,可直接报道。 苏子籍忙双手接过,又作了揖:多谢俞大人。 俞谦之垂目看去,似乎苏子籍与某个人影暗合,怔了怔,才说:苏贤侄,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苏子籍心中一凛,说着:俞大人请说,学生必铭记在心。 苏贤侄,你连中童生、秀才、举人,可见在文途是有天赋的,认真走下去,前途自然广大。 少年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想的太多,不仅仅博而不精,而且也容易走错路,人啊,最贵的是本分,你说是不是 苏子籍听了,不由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谦之说了这句,又转了笑颜,拍了拍苏子籍的肩: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日后有什么难事,尽可来找我,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俞谦之依旧温和微笑的模样,口气很诚恳。 谢俞大人。直到走出俞府大门,苏子籍才重重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面对这俞大人时,总有一种目光能看穿外表直达灵魂的错觉,而且,这话听的很是诛心。 什么叫本分,难道是隐晦的说我不安分 又是什么不安分,难道是因太子血脉的事,说我不安分苏子籍不由咬着牙,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或者就是因知府黄良平之事,现在是给予警告 这到底是俞谦之个人的意见,还是朝堂上的人在警告我 想起叶维翰亲笔介绍的人,原本必是可信,不想却反过来了,是叶维翰看人不准,还是情况其实很恶劣 苏公子苏子籍心思重重的才下石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试探唤了一声,转脸看过,发现擦肩而过的书生,此时正微笑朝自己走来。 并且还热情的说着:刚才听到了你自报家门,才确认你就是苏公子,一别许久,可还记得我 这人是自己见过的人